3.1 样本村调查问卷数据分析
分别对上述20个行政村采取了实地走访和问卷调查两种方式进行调研。针对本次调查研究的20个样本村共发放调查问卷2 000份,实际收回1 896份,有效问卷1 860份,有效问卷率93%。其中,平昌县总计381份,分别为张家坝村96份、何家坪村94份、中仁村96份、友谊村95份; 恩阳区总计371份,分别为飞凤村92份、秋溪村94份、赖家坝村90份、董家梁村95份; 巴州区总计367份,分别为赵家湾村91份、大松梁村94份、喻家梁村93份、古溪村89份; 南江县总计364份,分别为稻子坝村89份、花地湾村87份、李家坝村93份、木吞口村95份; 通江县总计377份,分别为冯家坝村96份、寨子湾村92份、新场塬村93份、骡子破村96份。20个样本村的样本基数相同,调研的目的主要为了解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存在的问题等,为今后相关政策的制定和落实提供借鉴。
本次调查问卷内容主要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为“农村生态环境保护相关问题”回答,共设置5个问题,包括所在村庄污染程度、村庄的环境发展前景、开展环境保护工作的必要性、解决农村环境污染的主体、是否还敢在村庄河(湖)及水库游泳; 第二部分,主要为“所在村庄的主要污染物来源及生态环境治理的现状问题”,共设置10个问题,包括是否将生活垃圾随意扔到水源或者地里、是否将生活污水随意倾倒、村庄里是否有垃圾箱、家里是否使用农作物秸秆作为燃料、是否将使用过的地膜随意扔入地里或者焚烧、是否将使用过的农药瓶随意丢弃或者焚烧、村里是否存在乱砍滥伐而村委会没有及时制止情况、村庄周围是否有砖瓦厂或者养殖场、工厂产生的三废是否低于50%; 第三部分,主要为“农村自然生态环境综合治理问题”,共设置5个问题,包括乡镇是否有下村宣传生态环境保护的活动、所在村庄是否有集中的河道治理和污水垃圾处理、是否因村民普遍没有环境保护意识而导致农村环境污染、是否因为村民的生活陋习导致农村环境污染、治理农村生态环境的资金是否仅仅依靠乡镇或者村委会。通过对回收的有效调查问卷进行整理和分析,三个部分涉及的问题调查结果统计见图1～图3。
图1 村庄生态环境保护相关问题调查问卷选项结果统计
图2 村庄主要污染物来源及环境治理调查问卷选项结果
3.2 样本村存在的主要生态环境问题
通过对20个样本村的实地走访和问卷调查数据分析,发现当前秦巴山区农村环境污染的现状和环境保护存在的主要问题。
(1)农药等化学品造成土壤污染。当前,土壤污染是整个农村环境污染的核心。农业生产过程中化肥、农药等化学品的使用量远高于发达国家和地区,除少量在农作物生长过程中被吸收外,大量的残留物积累在土壤中,导致大面积的土壤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农业是社会经济健康发展的基础,而农业的健康发展关键在于土壤。秦巴山区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区域内约81%的居民生活在农村,土壤受到污染,农业生产得不到保障,给区域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埋下隐患。
近些年,随着区域内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村居民的生产和生活条件有很大的改善,为了最大限度地追求土地的产出和收入,用于农业生产的有机肥逐年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农药、化肥、塑料薄膜等,使用农药、化肥已经成为区域内农业生产的常态。本次调查的20个行政村,1 860份有效问卷中,所有的受访对象表示都使用过农药、化肥、塑料薄膜等化学品,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处理问题上,约92.7%的受访对象有将使用过的农药瓶随意丢弃或者焚烧的行为,约91.2%的受访对象有将使用过的塑料地膜随意丢弃在土壤里或者焚烧的行为。最新的研究数据显示,在农业生产中氮肥的利用率约为35%,而约30%的耕地存在氮含量过高,磷肥的利用率约20%,而缺钾的耕地面积约占全国耕地面积的60%[19]。氮、磷、钾三种矿物质含量的比例失调,导致土壤肥力下降,甚至导致部分耕地板结,大量的氮、磷、钾随着雨水等地表径流进入河流、湖泊、水库等,导致水体富营养化、水质恶化,水生态环境遭到破坏。除此之外,近些年随着大棚、地膜等的广泛应用,留在土壤中的残留塑料薄膜逐年增多,对耕地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同时,使用完的农药瓶、塑料薄膜的随意丢弃或者焚烧,不仅对耕地造成破坏,也会对农作物造成损害,最终影响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
(2)养殖场或生活污水造成农村生态环境破坏。近些年来,秦巴山区内养殖场发展迅速,在城镇郊区修建了大量的养殖场,从传统的农村分散养殖转变为集中养殖,因此带来了粪便和污水排放问题。牲畜的粪便和污水中含有的大量的氮、磷、钾渗入地下,导致地下水的氮、磷、钾含量和细菌超标。同时,水产养殖业也会对河流、湖泊以及水库的水质产生影响,污染源主要为鱼类排放的粪便,及为了使水生植物快速生长而向水体中撒播的肥料。农村养殖业呈现出集约化的发展趋势,区域广大的农村内拥有几十甚至上百头生猪的养殖场随处可见,由此而引起的生态环境问题也逐渐凸显,导致空气、土地、水源等的污染。在调查的20个行政村中,16个村有生猪养殖场,2个村有养鸡场,1个村有养鸭场,1个村有养鱼场。正如调查问卷的数据所显示的那样,这些养殖场均没有粪便和污水的集中处理设施,周围的环境很差。实地走访过程中有村民反映,地下饮用水已经受到污染,无法饮用,平时的饮用水主要依靠购买来获得。
随着区域内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区域内农村呈现出由分散向集中的趋势,相伴而来的生活污水和生活垃圾对生态环境的损害逐步加剧。因受到资金、技术等因素的影响,农村现有的环境保护设施已经不能满足现实需要[20]。调查问卷的数据显示,仍然有部分村直接将生活垃圾和污水倒入河流、湖泊及水库中,村道路两旁及河岸等地成为垃圾堆放地,这也是导致农村环境污染的原因之一。
(3)农村能源利用方式落后,导致资源浪费和大气污染。目前,区域内农村电能、沼气等清洁能源的利用率较低,主要生活用能为薪柴或农作物秸秆,这种能源利用方式不仅仅会造成环境污染,也会对农村居民的呼吸道产生影响。在实地走访调查过程中发现,每户农村居民家中都修建有灶台,平时的一日三餐主要依靠薪材或农作物秸秆燃烧作为燃料。因受整个秦巴山区的地形限制,大部分的农村居民生活在河谷地或者山间盆地,薪材或农作物秸秆燃烧产生的废弃物排放到大气中不容易扩散,已经成为农村和城镇环境的主要危害。调查还发现,约50%的农村居民要么将秸秆就地燃烧,要么将农作物秸秆随意丢弃在道路两旁,这导致大量资源浪费的同时会造成环境污染,特别是农作物秸秆的燃烧对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造成危害。调查问卷的数据统计显示,约90.5%的农村居民将农作物秸秆作为生活燃料。
(4)村办企业对农村的生态平衡造成破坏,严重威胁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近些年来,随着大量村办企业的成立,区域内农村生态环境的情况并不乐观。污染较重的企业主要有制造业、水泥、采矿、砖瓦、化肥及石灰等,对农村的自然生态环境破坏较大。这些污染中,最为严重的就是水污染,特别是村办企业污水、农业和生活污水等没有经过处理就直接排放进入耕地、湖泊、河流及水库,严重影响农作物的产量、质量和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因农村企业受管理和技术设备的限制,产品质量低,技术含量不高,再加上农村居民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较差,资金和技术缺乏,环境处理设施不完善,“跑”“滴”“漏”等问题严重,地表水体污染严重,生态环境恶化严重[21]。调查的20个行政村中12个村有村办企业,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改善,但同时,周围的环境日益恶化,大量的废弃物占用耕地,污染土壤,周围的村民生病的比率也逐年加大。
3.3 样本村存在主要生态环境问题的原因
(1)农村生产和生活方式落后,农村居民的环境保护意识差。秦巴山区81%的居民生活在农村,大部分地区为深丘或山区,农业是最主要的产业,生产和生活观念传统,广大的农村居民已经养成了固定的思维或习惯。近年来,大多数年轻人逐渐意识到,在家务农并不能给生活带来根本性改变,因此,选择外出务工经商,这导致部分素质较高的农村居民外流,而留在农村的居民主要以老、幼、病、弱为主,这些人小农意识浓厚,生产方式落后,自然生态环境保护意识薄弱。其认为农村环境之所以差主要是因为经济环境差而并不是自然生态环境问题,很多农村居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观念浓厚,只注重向自然界索取,而不注重环境的修复和保护。
在调查的20个行政村中,区域内有部分地区的生活用材并非取自于用材林,而是一些幼树或者薪草。生活用能主要来源于农作物的秸秆、薪材的燃烧,做饭、炒菜、喂养牲畜等都是柴禾。乡镇有宣传废弃物回收利用的活动或者鼓励使用沼气等清洁能源的政策,但农村居民普遍认为使用沼气没有直接使用薪材方便实惠,同时,使用有机肥也没有化肥方便,作物产量也远没有使用化肥高产。这种生产和生活方式只是秦巴山区农村的一个缩影,广大农村居民的生产和生活习惯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调查问卷数据显示,约29%的受访对象认为农村生态环境恶化的主要原因是居民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差。
(2)长期重视城镇生态环境保护而忽视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制度缺失。我国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在确立之初,其环境保护的重点就在城镇,而环境污染防治的重点也是城镇环境污染和工业环境污染。相对于城镇环境保护而言,农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制度起步晚,至今尚未形成完善的自然生态环境保护法律、法规体系,对于农村自然生态环境管理和污染防治中存在的问题也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和研究。区域内县、乡、村的环境保护网络还没有正式形成,环境保护的机构不够完善,自然生态环境保护无法向农村延伸,广大农村地区的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处于真空状态。农村自然生态环境破坏惩罚力度较低,甚至存在损害索赔无法可依的情况。虽然《环境保护法》第20条对农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做出了规定,但是规定过于抽象,缺乏实际操作性[22]。针对当前农村养殖场污染防治、水源污染防治、土壤污染防治等一系列污染问题,都没有切实有效的法律作为支撑,甚至存在法律空白的情况。在当前我国的自然生态环境立法过程中,因为某些特定的原因,农村居民参与立法的可能性较小,处在立法者考虑的对象范围之外,很难将农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
(3)当前的城乡二元化发展模式,导致农村环境保护投入的资金有限,环境问题日益突出。传统的城乡二元化发展模式,导致城乡居民在自然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资金分配不均,经济上的贫困或弱势,会直接影响农村居民的环境保护积极性。近些年来,随着秦巴山区内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区域内城乡居民的家庭人均纯收入增长很快,但是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也进一步扩大。当前,环境保护资金的投入重点在城镇,极少投入农村,甚至没有。环境保护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建设重点也在城镇,而极少投入农村。仅从环境保护资金的流向来看,近年来环境保护资金主要流向废气的治理,用于废水治理的资金逐年减少。整体上来看,区域内的城镇主要采取集中供水的方式,治理污水的效果没有治理废气的效果明显,这种情况就直接导致“部分城镇环境治理有所改善,但是整体环境质量呈现恶化的趋势”。而在污染物的转移方面,污染物的制造者可以通过借助自然的力量,将污染物转移到中下游或者下风向。而广大的农村地区就成为城镇污染物的接纳地。近些年,随着城镇居民对生活质量的要求逐年提高,而政府对城镇环境治理的力度逐年加大,部分企业为了降低环境治理成本,将污染物直接转移到农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农村居民替代地方政府承担着部分环境污染治理的成本。截至2018年8月,调查的20个样本村所在的区域内共有污水处理厂3个,而这些污水处理厂每年都会获得政府相应的财政补贴。通过对调研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目前,农村的环境保护资金并不能覆盖所有行政村,并且应用的范围和领域也极为有限。
(4)农村环境保护机构缺失,专门从事农村环境保护的人员不足。因长期以来国家对于农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及环境污染治理的重视程度不够,农村环境保护的资金投入极其有限,仅仅依靠政府对于农村自然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的资金投入远远不够,这也导致部分行政村根本就没有建立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的专门机构,农村的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和污染治理任务艰巨。本次调查中,有约96.5%的农村居民认为应当在村一级建立专门的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机构来治理农村的环境污染。此外,专门从事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的人员也极为缺乏,因工资支付不能及时到位或者没有专门的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和污染治理经费,从业人员的积极性、专业性、执法水平都急需提高。调查过程中,约90%的受访对象认为政府应当设立专门的农村环境保护机构,约31%的受访对象认为环境保护的资金应当由政府和村委会承担,约84.6%的受访对象认为农村环境保护的主体责任应当由政府和村委会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