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项目:甘肃省高等学校科研项目“城镇化背景下陇东乡土文学研究”(2016A-089)
作者简介:郭麦霞(1975-),女,陇东学院文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E-mail:gmyu2006@163.com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Longdong University, Qingyang 745000, China)
DOI: 10.15986/j.1008-7192.2018.01.014
感情作为一种动力,不仅存在于诗的孕育和创造过程,它还是诗的直接表现对象。以陇东打工文学社优秀诗歌作品集《月光煮酒》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具体诗歌作品的立体剖析,运用作品为中心和现实对照的批评原则,将作品置于变动的社会历史场景中,对陇东乡土诗人诗歌中表现出的故乡情、亲情和爱情的研究,了解在城镇化背景下打工诗人深刻、真实,富于个性的情感体验,揭示打工诗人在时代变迁过程中独特的情感轨迹。
Emotion, bred in the process of poetic creation, is not only a motivation but also the direct expressive object of the poem. Based on Cooking Wine by Moonlight, the excellent poetry collection written by the poets of Longdong Literature Club of Wage Earners, the paper studies the specific poetic works by using the criticizing principle of the text-center and the reality contrast, and analyzes comprehensively the sentiment of hometown, the family affection and the love in the poems written by those local poets of Longdong under a changing social historical scene. Moreover the paper explores the experience of the deep and true individual emotion of those poets working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urbanization so as to reveal their unique emotional trajectory in the changing times.
陇东打工文学社优秀诗歌作品集《月光煮酒》2016年12月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共收录27位打工诗人的优秀诗歌作品[1]2。从2015年陇东打工文学社成立到作品结集出版历时一年多,作为地方的打工诗歌汇编,这本诗集可谓是厚积薄发。80年代起,陇东诗人优秀的诗歌作品就屡见报端,甘肃诗歌八骏中有四骏就来自甘肃庆阳。在“21世纪中国现代诗群流派评选暨作品大展”中,陇东诗群被评为“21世纪中国十二家影响力现代诗群流派”[2],开始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关注。“地域的变化让‘打工文学'终于走向全国,‘打工'已成为中国人生活中的一种常态。”[3]地处内陆的陇东地区是典型的传统农耕区域,打工文学的形成比80年代中期在深圳出现的打工文学晚了20多年。正因这20年的不断发展,陇东打工文学出现的新特点和新变化,以及在文学上的成熟成就了这本诗集。
作为一部打工诗歌作品集,《月光煮酒》的命名极富诗意。或许我们惯性地认为,打工文学作品集肯定是关于苦难的述说,这样诗意的命名似乎不合情理,但翻阅《月光煮酒》给我们留下最为深刻印象的就是情,真挚感人的情感是这本诗集最为显著的特色。别林斯基说,“感情,是诗歌天性的最主要动力之一,没有感情,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臧克家也说,“诗歌在文艺领域上独树一帜。旗帜高标着两个大字:抒情。”[4]22-26在这本诗集里,对于故乡及亲情的书写占了55%之多,相对于打工生活描写的诗篇显得偏重。同时对于爱情的朦胧表达在诗集中占有10%左右。其他题材的占了40%。下面笔者就从情感表现角度来分析陇东打工诗歌集《月光煮酒》。
诗集里大量的诗歌是长期漂泊的打工诗人对于故乡深情的回望,这种对故乡的回忆已经不是简单的铺排,而是一种文化乡愁、精神乡愁。用异乡的月光煮酒,使人不由想起古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寂寞。对月思乡,他乡的艰难、困苦、磨难,心中的焦灼和思念,都融入了这杯思乡之酒当中。
时间对于人的回忆有着奇妙的影响,打工诗人离开故乡外出打工,在空间距离上的相隔,那昔日瘠薄的土地,留下了他们童年和青春记忆的山峁沟壑。留下过他们奋斗和欢笑的山山水水在他们的记忆中笼上了美丽的面纱,都化作牵引他们乡思的情愫,激动着诗人的灵魂,激发着他们的创作欲望[5]。正如普希金的诗所言:“那过去的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诗人们笔下充满诗情画意的乡村,是他们在城市生活中构建出的想象物,是他们漂泊灵魂的精神家园。刘玲娥的《新城塬》就构建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新城塬的天空有鸟雀鸣过时/云朵或轻或沉/绿草们纷纷扎根/我安顿下肉体和灵魂/在她的上面安置我的梦想,青春,爱情,以及/以后的墓地/亲人们一直希望有雨的日子有阳光温暖身体/他们在贫瘠的土地上提垄撒种/喂养他们饥饿的孩子和苍老//多少朝夕/亲人们把忧伤欣喜连同锄头锈迹一起/植进泥层深处/岁月长成白发,衰老的容颜和日益蹒跚的步履。[1]33在诗中,诗人精心构想了新城塬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一切都遵循着自然规律生息,阳光、绿草、鸟雀、亲人、梦想都再此升起,无关纷争,无关世俗。刘小荷的《洛河,我的家乡》、秦江波的《故乡清晨》《故乡黄昏》、贾录会的《一路乡愁 一路风景》(组诗)《想起村庄》《再写村庄》、张子萍的《雪赋长塬》《北沟黄昏》都是诗人重构的美丽故乡。通过描写乡村的自然环境和淳朴的民间风情,来展示诗人心中的故乡。曾经封闭落后的穷乡僻壤,在作家饱蘸情感的笔下变得充满诗情画意。
打工者们在城市从事的是最底层最繁重的工作,贫困、失业、工伤、拖欠工资、歧视、冷漠是他们有可能会面对的现实,唯有关于故乡的回忆能抚慰他们在城市拼搏中被创伤的心灵,故乡是他们用以暂时平衡现实与他们心理剧烈反差的工具。这种强烈的乡恋情结正如贺仲明所论:“抒情化的乡村描写也多源于现实压力下的一种情感补偿和心灵松弛愿望……是作者们现实生活中的一种虚构幻梦,是他们借以抚慰在重返城市的拼搏中被创伤的心灵的温柔剂,是他们用以暂时平衡现实文化与他们心理文化极大反差的文化工具。”[6]124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农村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新农村建设逐渐取代了以往自然形成的村落布局和结构,旧的住宅被废弃,伴随着农村年轻劳动力的大量外出,农村已经陷入了空心化,村庄成了打工者们逢年及节庆短暂停留的地方。贾录会在《与村庄有关》中写到:“村庄空了/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只有土垒高墙的庄院/还没有倒塌/青黑的苔藓,向我诉说着沧桑/镇子里耸起的一排排新农村/那儿曾是麦垛闪光的乐园/如今成了父老乡亲的新家/只有张大爷留守在村西头的老窑前/被旱烟呛得剩下咳嗽声”[1]55-56。
农村的变化在这首诗里得到了充分的描写。新农村整齐化一的建筑风格代替了农村原有建筑,代表着诗人们幼年温馨生活记忆的院墙、窑洞的衰败和废弃,让人伤感和不舍; 而对于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老年人来说,具有更深刻的意义。土垒高墙的庄园、古老的窑洞是他们青春和奋斗的见证,是他们生儿育女的地方,记载了他们父辈、祖辈的足迹,记载了他们人生辉煌与失意地方,从此将永远成为历史,青黑的苔藓,向我诉说着沧桑。张军的《老屋》《雁阵飞过村庄》《高渠村》《山坳里,那几孔窑洞》《村口,那棵老槐树》《回乡所见》《回老家过年》,都是回乡诗人对故乡既往的无限感慨和追忆。一切都将成为历史,连同父辈祖辈的回忆,连同诗人们温馨而贫困的童年生活。
马克思曾说过,“人们听到的最美的声音来自母亲,来自家乡,来自天堂。”在我们小的时候,每当在外面受到了委屈、欺辱和伤害,都会本能地寻找父母倾诉,让他们为我们主持正义,安抚我们受伤的心灵,亲情之爱是人类精神永远的归依。同理,亲情是为生活所迫在他乡谋生的打工者心中最难以割舍和依恋的情感。对父母亲的怀念成为了打工者诗歌中最为核心的主题之一。
王宏刚的《母亲,在胡同口等我》写了幼年时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母亲意味着安全和保护,长大后叛逆的“我”虽然不再需要母亲的保护,但来自内心深处的安全感却是母亲给予的。“我从此走路与上树/从不听母亲的劝告/黑夜的来临/我从村口的胡同独行/总是不知害怕的我/喜欢刺激而张扬的岁月/把母亲忘在了脑后/其实,当我回头时/母亲一直在胡同口等我” [1]191-192。
姚鹞是以母亲为题写母亲诗歌最多的一位诗人。在《月光煮酒》收录他的15首诗歌里,4篇以母亲命名,而《五月的思念》《我会回到您身边》《五月的高原》《伤心的高原》《五黄六月》《童年的时光》都是对母亲的思念之词。往日生活的细节一幕幕浮现在诗人眼前,是那样的美好和祥和。“清晨在公鸡的鸣叫中醒来,院子里的木屑被扫帚划过; 麦垛在初升的阳光中,闪着金黄而幸福的光芒。母亲的蓝围裙随着脚步轻快,一只瓷盆在光滑的手中旋转; 桑树上垂下红色的果实时,您的腰肢又灵活又年轻。”[1]196-197而渐渐地母亲开始老去“唉,一切都远去了,老母亲!丝线在绣花针的灯后滑落; 小路已在您的眼中模糊,黄昏使田园罩上了一份忧伤。”[1]197打工在外,身不由己的艰辛,使作者难以陪伴在年老的母亲身边,重病的母亲成了诗人最深的牵挂。每当思念母亲的时候,诗歌变成了唯一的寄托。
对打工者来说,他们时刻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社会财富积累,城乡差距进一步扩大,高房价使得打工者很难在城市立足,打工者与城市的关系更加脆弱,城市只是他们谋生的场所。在这里没有家庭和亲人,没有一个长久属于自己的空间和职业,失业和贫困时刻在困扰着他们,生活不安定带来的焦灼感时刻煎熬着他们[7]。“作为打工者,他们难以融入城市,也远离乡村,其‘失落'是绝对的,‘寻找'只是过程,也即表现了一种始终处于城乡文明二元冲突中的悬浮状态。”[8]在《母亲》这首诗里,诗人向年迈多病的母亲倾诉着他在异乡的艰难。“母亲,我的心儿累在了城市里,没有女人对他流下柔柔的眼泪,母亲,我的生命飘逝在了南国的风里,没有人再把他的名字呼唤。把所有的情爱埋进了你灰白的发丝里,把最后一抹思念染在你的蓝布裙上; 唉,勤劳善良慈祥宽厚的母亲,我再也返不了自己多愁的故乡。”[1]202打工者们为了生计漂泊他乡,生活中的艰辛和危险,灾难、疾病,常常不期而至,对于安定、保护和爱的渴望便成了一种本能。而母亲及故乡与漂泊者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咏怀母亲,咏怀亲情,是打工诗歌一个最为经常的主题。
高自刚的《父亲和牛》用质朴的笔调回忆小时候在农村耕作的情景:“包产到户那年/队里分给我家十亩地/一头老黄牛//每当礳地的时候/老牛拉左边/父亲拉右边/我站在礳上/父亲说/牛老了 我还小/不能累垮了牛/也不能挣坏了我/看着眼前两个弯曲的脊梁/我泪眼模糊/分不清哪是父亲/哪是牛。”[1]317《父亲和牛》感人至深,平实浅白的语言,朴素的叙述方式却承载着深厚的情感。父爱如山,深沉而伟大,农村生活贫困而艰辛,但这样的生活重负下,父亲的善良、坚韧深深地打动了年幼的诗人。虽然牛不会说话,但父亲却有着悲悯之情,宁肯自己受累,也不虐待年老的牛,对年幼的我也是一腔关爱。站在负重前行的父亲身后,看着和牛一样弯曲着脊梁的父亲,“我”泪眼模糊。父亲是在沉重生活重负下默默前行的牛,他是千千万万中国农民中的一个,他们的牺牲换来了祖国的繁荣和明天。读过朱自清的《背影》,再读高自刚的《父亲和牛》仍然使人感动。张军的《给父亲》《除夕,给父亲上坟》《清明》都是对去世父亲的思念。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正如司汤达所说,“当爱神拍你的肩膀时,就连平日不知诗歌为何物的人,也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一位诗人。”爱情诗是打工诗歌群体一个最基本的题材,在打工诗群的诗歌创作中,爱情这一敏感词在他们渴望爱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众多的打工诗人笔下,他们的爱情呈现出了不同的色彩,或美好甜蜜,或苦涩煎熬,或伤痛别离,或无奈。不同的生活处境,不同的遭遇使他们的爱情各不相同,但别离则是他们的爱情必须面对的磨难,打工者长期在外的漂泊生活,使他们的爱情变成了一种奢侈品,爱在他们的笔下更多了一份苦涩、忧郁、朦胧和飘忽不定之感[9]。
对往日爱情的美好回忆是打工诗人写的最多的情诗,既然现实不可掌控,唯有美好的回忆才能填补他们现实的缺失感。张子萍的《怀秦之沣河钓水》写到:“每一丸糖果/都有你微笑的名字/桌兜里的故事/总跳跃在食堂的砂锅里/柳荫飘摇中/你的背影/是沣河的水草/我们青春的梦。”[1]77青春美好的回忆如电影画面,定格在了诗人的记忆中,糖果般甜蜜的爱情记忆,清贫的生活里留下了他们爱情的美好印记,如沣河的水草般摇曳多姿。和江华关于爱情的回忆则充满了苦涩和不舍,在《雨中,我的小雨伞》中,家乡曾经的小路,爱人相互偎依,在风雨中互相扶持,温馨而美好,如今暴雨已经冲垮了小路,“我”摔倒在泥泞之中,小雨伞从手中滑落,“我”多么孤单无助,而你却已经远去,目光中不再有关爱,只有寂寞深深笼罩在诗人的心上。
对远方爱人的思念是打工者们内心流淌的一股爱的甘泉,枯燥而艰辛的打工生活中,爱的思念甜蜜而心酸[10]。在曹新庆的《幸福和你有关》中,诗人回忆和爱人相守、相知、相伴的美好时光:“幸福和你有关/洗衣做饭刷锅洗碗说说笑笑其乐无边/即使发脾气也不会让爱的速度减慢/只想说,有你相伴、此生无憾……”秦江波在《一家人的事情》写到:“瓜儿刚发芽/女儿就把芽儿掐/妻子想骂,但最终从兜里掏出了电话/儿子见了电话,双手猛抓/妻子怕摔了怀里的他/谁知他抢去了电话,又掉在了地下/妻子给我打电话/话很多,却不知道说啥/只让我回家,别把工打//妈妈六十三,妻子三十二/女儿三岁多,儿子刚会爬/一家人的事,乱啊!”[1]82他的这首小小的叙事诗意趣横生,借助对在家留守妻子的生活小节活灵活现的描写:“童稚的女儿无心之错,儿子抢电话的憨态可掬,妻子手忙脚乱的辛苦一幕幕惹人疼爱”,写出了作者对家乡妻儿的思念之情。
相逢是如此的美好,久别恋人多么期待爱人的回归,这一天是多么美好而甜蜜,诗人在心中想象了千百次。王新荣的《窗外》“还是那个黄昏,我却意外地看见/你背着包,步履匆匆地往回赶/而事实上,不是你,只是一个路人/如你往日归来一般/踏入我的视野/一瞬间,我的内心颤动了整个黄昏/忘记了炒在锅里的菜/忘记了呼呼着响的液化气……”[1]75-76期待爱人的出现,恍惚中竟然将路人当作了爱人,一幕小小的插曲泄露了诗人内心的秘密,有时候失望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期待才会有失望,有爱才会有期待,小小的失望伴着甜蜜在诗人心头回荡,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秦江波的《等你的季节》想象相见的欢愉,如梦如幻,风神摇曳。
打工诗人生活的漂泊和对命运的难以掌控,使他们笔下的爱情笼罩着悲悯、沉重、理性、朴实等特征[11]。爱情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加之爱情本身的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使他们渴望拥有爱情,但对长久幸福的爱情却缺乏信心。王新荣的在城市行走(组诗)里的《渡口8号》这样描述:“风总是在这一刻恰到好处的来临/我的肩膀显得瘦弱、单薄/此时我看见了一个人笑和温度/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幸福/不属于我,我感到莫名的孤独……”[1]74-75在城市中漂泊,爱人难觅,孤独之情挥之不去。刘小荷的《没有下文》“你若来,无须语言,我懂你。你若去,无须解脱,我懂你。正如此时,以对望的姿态,接受头炷香的沐浴。用带有温度的话语慰藉彼此的慰藉。让夜雨中涌起的波涛,停顿在无语的早晨。” [1]64-65正如诗题《没有下文》,渴望拥有爱情,但对长久的爱情缺乏信心,貌似释然的话语透露出内心的无奈。
打工诗人借诗歌表达自己的爱情理想,这个爱人有时是模糊的,有时甚至是虚幻的,没有现实所指。情感生活的压抑,长久的、真情真爱的稀缺,才导致了打工诗人对理想之爱抒写的朦胧飘忽之感。刘小荷在《心弦》中写到:“打开记忆的闸门/风儿吹起了流年的旧梦/面对你我犹如迷途的羔羊/破茧而出的情触到了尘封的心弦/顾影自怜的我看到了真实的自己/消瘦了憔悴了还得装作无所谓//看天空如此之蓝/夜幕来临,晨曦出现有远行/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了惆怅和感伤。” [1]67-68王新荣在《酒杯》写到:“洒下来的酒水,像眼泪/砸疼了两个人的伤/而我不善饮酒/在一片红晕里/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拥着我/站在新华街的小巷里/霓虹灯迷乱……”[1]76沉郁、苦涩是部分打工爱情诗歌的基本基调,相聚短暂,别离的不可避免,前路不可预知,城市生活的善变,使打工诗人笔下的爱情更多的是朦胧的、飘忽不定的。
徐志摩曾写到,“我只要你们记得有一种天教歌唱的鸟,不到呕血不住口,它的歌里有它独自知道的别一个世界的愉快,也有它独自知道的悲哀与伤痛的鲜明; 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他的柔软的心窝紧抵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唱着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来把白花染出大红也不住口。他的痛苦与快乐是浑成的一片。”[12]陇东打工诗歌在内容上继承延续了传统底层打工诗歌关注现实、批判现实的现实主义精神,但是作为打工诗歌诞生20多年以后的陇东打工诗歌群体,他们的诗歌创作表现出了对于打工诗人情感的深切关注,是对打工诗歌过于浅白、直露抒情方式的一种超越,是对诗歌抒情传统的一种回归。